要闻:上海书评︱徐冲：近三四十年北魏史研究的新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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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校本《二十四史》和《清史稿》的修订工程自2005年开始以来，年发行了第一部修订版《史记》，年修订版《旧五代史》《新五代史》在上海本展首发，年出版了修订版《辽史》，今年3月， 借此机会，《上海书评》组织了北魏的主题，有六位学者带领我们从不同的立场审视了北魏时代的历史 本文是主题的第一篇 夹在汉唐两个“盛世”之间的魏晋南北朝，历来不是国史研究中的显学 北魏在其中更位于边缘。 夹在魏晋南北朝和周齐隋唐两个历史语境的错位中，北魏的历史形象更接近于联系和对其他宏伟史诗的配角 但是，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三四十年来，随着政治语境和社会思潮的起伏，北魏史研究反而保持了持续的活力，今天被认为是中国古代史诸行业中的学术高地之一。 本文简要介绍了中国大陆、台湾、日本及美国史学界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研究动向。 值得强调的是，由于笔者的学力知识有限，关于学术界成果的记述必然泄露，理解了很多错误 不当之处，请大方海容 中国大陆与中国古代其他断代史行业类似，1949年以后，大陆学界关于北魏史的研究也在唯物史观的整体展望下，以历史分期、土地全制、农民起义、民族融合等热点为中心展开 其中观察到一些趋势:一、以平城为都的前期北魏国家和以洛阳为都的后期北魏国家之间，轻前重后 二、以“汉化”为基调研究北魏的历史，特别是孝文帝改革 三、以“阶级矛盾”而不是“民族矛盾”为基调研究北魏末的“六镇起义” 同样的研究在20世纪80年代投降的北魏史研究中当然存在很多，但不能说是“基调”，北魏史乃至北朝史研究呈现出极其多样的面貌 首先要强调的是，近三四十年北魏史研究的活跃与新史料的发现和整理有着密切的关系 其中墓志是大宗的 赵超《魏晋南北朝墓志汇编》、罗新、叶炜《新出魏晋南北朝墓志疏证》、毛远明《汉魏六朝碑志校注》是集大成者 像《邛洛碑文三百种》、《洛阳新获得七朝墓志》、《晋阳古刻选》、《北朝艺术研究院藏目录墓志》、《墨香阁藏北朝墓志》等，集中洛阳、太原、大同、安阳等北朝重镇发行墓志，方便使用。 张金龙的十本巨着《北魏政治史》的大部分都有利用墓志的地方，是这种状况的反映 以平城为都的前期北魏国家受到了更多的重视 另一方面，学者围绕平城政权引进的华夏政治资源考察北魏国家的成长过程 田余庆《拓跋史探》收录的诸文要点讨论了拓跋部和道武帝如何通过解决婚戚部落的力量建立稳定的君主权力。 何德章《北魏国号和正统问题》等系列复印件以汉化和反汉化观点为主，深入解读北魏开国到东西魏分立的重大政治问题。 李依在北魏平城时代的政治和制度研究中也有同样的倾向 近年来，比尔致力于北魏“开国史”时代以前流传下来的王朝文化资源的利用和迅速发展。 田余庆《拓跋史探》一方面也揭示了前期北魏国家的“非华夏”因素 严耀中较早从事北魏前期政治制度的探讨 后来史料的增加促使了越来越多的研究 围绕文成帝《南巡碑》中所见的独特职员，张庆捷、罗新、张金龙、黄桧继续有考试发行 殷宪对平城出土墓志的整理和研究作出了特别贡献，收录了很多《平城史稿》 孙靖国揭示了平城所在桑干河流域农牧交错的环境优势 罗新《中古北族名号研究》和《黑毡上的北魏皇帝》中收录的诸文围绕名号制度和即位仪式，揭示了北魏国家和中亚文化的密切关系。 荣江研究了新吐鲁番文件中阚氏高昌遣使文件，王素研究了新出清张庚榜样《诸番职贡图》，为理解北魏所处的国际环境提供了新的见解。 罗新《黑毡上的北魏皇帝》对迁都洛阳的后期北魏国家，以制度史研究取代以往的均田制、农民起义等主题，显得十分壮观 比如总斌研究宰相制度、阎步克研究官阶、梁满仓研究礼制、楼力研究法律、张金龙研究禁卫武官、高敏研究兵制、牟发松研究行台、张鹤泉研究都督制和爵制、戴卫红研究考试课、有江研究政区地理等，都有系统成果 与过去主流的“汉化说”不同，近年来有学者肯定后期北魏国家的主体性 罗新指出孝文帝的庙制改革和爵制改革都有自夸“华夏”正统的意图。 阎步克暴露了北朝位阶体制南朝的先进性，论证了北朝通过重振帝国体制的活力成为对隋唐时代的“历史出口” 这个北朝的认知与唐长孺、牟发松所主张的“唐后期南朝化说”大不相同 洛阳城研究因考古事业的进展而备受关注 宿白《北魏洛阳城和北逻陵》是这个行业的基础作品 之后，孟凡琦、段鹏琦、钱国祥、张金龙等围绕北魏洛阳城的外围、里坊、佛寺等的研究还在继续 《洛阳伽蓝记》和新出墓志中洛阳里坊的记载受到学者的关注 相比之下，北邛陵区在宿白经典研究后，考古事业方面有很多新进展(如孝文帝长陵、宣武帝景陵、元怿墓等)，有大量墓志提供的空间新闻，但尚未出现系统研究 李晓杰编辑的《水经注学校笺图释渭水流域诸篇》为《水经注》研究树立了新的榜样 新出的墓志多以家族为单位出示，因此士族的研究成果很多 继承了唐长孺关于孝文帝“定姓族”的研究思路，刘驰和陈爽的研究强调了政治权力对士族地位的塑造作用 另一方面，何德章和仇鹿鸣明确了胡族高门和汉族大族都存在身份的假冒和制作 韩树峰致力于南北对立下淮汉逍北边境豪族的研究，鲁西奇探讨了西魏北周时代“山南”豪族与新生国家权力的相互作用过程，范兆飞结合士族案例和地域史考察了中古太原士族集团。 在更基础的社会史方面，新的史料和新的观点更引人注目 侯旭东从“大代持节丰州刺史山公寺碑”上的碑阴题名探讨北魏境内的胡族政策，与马长寿的经典研究相呼应 他利用造像记的题目考察北朝基础社会的信仰和生活的一系列研究更有开拓性和理论色彩 尚永琪，邵正坤在这个主题上继续有进展 关于以《魏书》为代表的北朝“正史”，20世纪70年代唐长孺校对时，利用墓志等进行了大量的历史补史事业 近年来，学者继续讨论《魏书》中包含的政治意图和历史书 瑶在田余庆的基础上仔细解读了《魏书序纪》，指出道武帝时代拓跋先世史的重构。 陈勇认为南朝史书上的拓跋《匈奴说》来自北魏内部的政治成长过程 罗新则否定了戛纳洞石刻祝文作为拓跋部起源地的记录性质，解释为太武帝向东北亚扩张影响较大的政治措施 胡鸿在明确北魏初期爵位制度的特征的基础上，主张了《魏书官氏志》记载的天赐官品制度进行北魏后期史臣“华夏化”书的结果。 聂溥萌探讨了《魏书》的列传结构与北魏后期纪传体国史的关系。 为了将以墓志为代表的石刻史料大规模应用于中古史研究，近年来也出现了一些做法论色彩的新作 陆扬在《新出魏晋南北朝墓志疏证》的书评中提出了“墓志从史料分解到墓志的史学分解”，确定更全面地解读墓志中包含的历史新闻。 笔者以“异刻”现象为中心考察北魏后期墓志的“生产过程”，强调墓志复印生产的公共性，并在此基础上展开案例研究 陈爽则从样式的分解开始，分析了墓志中包含的士族光谱派遣复印件，进而成为墓志复印件的多变量 仇鹿鸣在唐代节镇德政碑系列研究中揭示了石碑在当地的“政治景观”效果，对北魏史研究也很有启发性 台湾中国台湾学界自1949年以来，没有像中国大陆和日本那样受到唯物史观的支配性影响，继续着大陆迁台学者的学术脉络，随着时代思潮的变动呈现出独特的面貌 到20世纪80年代，台湾北魏史研究除了严耕望的地方行政制度和交通地理方面的古典研究外，还有纠耀东《从平城到洛阳:拓跋魏文化转换的历史》和孙同勋《拓跋氏的汉化》两部专着 另外毛汉光和何启民关于六朝士族的研究也有关于北魏的部分 近三四十年来，台湾中国古史研究小组逐渐成长，北魏史研究也取得了很多成果 以下，按照时间顺序，分为四个主题进行简单说明 受日本学术界“征服王朝论”的影响，郑钦仁的北魏制度史研究重视北魏国家对北亚因素的监听，当时非常积极。 他与李明仁编译了《征服王朝论文集》，翻译了日本学者的相关理论 蔡幸娟关于北魏内官和女主的研究，吕春盛关于北齐、北周统治集团的研究，都可以看到郑氏的影响 康乐《从西郊到南郊:国家节日和北魏政治》提出了“代人集团”的概念，强调拓跋集团的内部认可。 王安泰近以《南巡碑》为材料考察了北魏前期爵制 康乐《从西郊到南郊:国家节和北魏政治》在重视量化做法的《中国中古社会史论》后，毛汉光以“核心集团和核心区”理论迅速发展陈寅恪的政治史研究方法，考察北魏到五代的历史发展，在《中国中古政治史论》中 王德权相继整理和应对徐独云和毛汉光的“核心区”理论 例如，雷家骏还围绕“胡化/汉化”的主题展开了十六国北魏到隋唐之间的军制系列考察 张继昙、宋德熹以家族案例形式考察了拓跋国家和关明集团的权力结构 毛汉光“中国中古政治史论”在政治史视野之外，广义的“文化史”研究是台湾史学界近20年来的“显学” 刘淑芬从六朝都市史转移到佛教社会史，用造像记材料考察了北华北乡村的佛教信仰 林富士和李贞德分别从宗教社会史和性别史的角度探讨二手医疗 后者在考察汉魏六朝的保姆问题时接触到北魏的“保太后”，有独特的观点 林圣智从艺术史角度对北魏墓葬系列研究 陈识仁以《水经注》为中心讨论了北魏的史学问题 廖宜方阐明了孝文帝在中古古代帝王祭祀以前传来的创始人地位 围绕“册封体制”，高明士系统地论述了汉唐之间的东亚世界 甘怀真近年来反思了国家、天下、王朝、士族等中古史研究的基本概念，提倡构建独特的魅力研究体系。 其中《从天下国家的角度论中国中古王朝》用“天下国家”的新概念讨论了北魏道武帝改国号。 王安泰继之考察了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许多“天下秩序” 蔡宗宪对中古前期交聘制度的研究也勾勒出了南北朝时代国际秩序的特色 与日本学界整体的左翼倾向同步，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日本的北魏史研究以均田制、身份制度、农业研究等主题为中心展开 20世纪70年代新出现的两大脉络值得观察 一是内田吟风、田村建造、护雅夫等从“北亚史”的角度广泛考察了匈奴到土耳其的游牧帝国的历史 其二是谷川道雄从“共同体理论”的角度考察五胡到隋唐的历史进程，重构隋唐帝国形成史的研究 近三四十年的日本中国古代史研究，随着日本社会和外部环境的变化，整体规模有逐渐下降的趋势，但魏晋南北朝史研究一直保持活力，北魏史研究在其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重视史料整理是日本学术界优秀的以前就流传下来的 西嶋定生在东京大学长时间组织“魏书”研究会，1999年出版了“魏书词汇索引” 气贺泽保规主办的东亚石刻研究中心进行了大量的石刻史料新闻整理工作 梶山智史篇《北朝隋代墓志所综合目录》收录完善，气贺泽篇《唐代墓志所综合目录》正成系列 中村圭尔、室山留美子编纂了《魏晋南北朝墓志人名索引- -《汉魏南北朝墓志编纂》《新出魏晋南北朝墓志疏证》篇》和《魏晋南北朝墓志官职名索引- -《汉魏南北朝墓志编纂》《新出魏晋南朝墓志疏证》篇》，室山编写了《中国墓葬目录(北朝篇) 对大陆学界，日本学者关注以平城为都的前期北魏国家，重视揭示其中的“非华夏”因素 川本芳昭、胜畑冬实、松下宪一的研究表明，所谓的“部落解散”不是在道武帝时代一次次重复就完成的，不是完全“汉化” 川本《魏晋南北朝时代的民族问题》还全面考察了前期北魏国家具有“胡族”性格的内朝、监察、封爵、礼仪等。 文成帝南巡碑的发现促使松下宪一、佐藤贤、冈田和一郎等学者继续进行北魏内朝的讨论 川本近年来还应关注东亚范围内“内向”制度的比较研究 佐川英治通过对平城“鹿苑”的考察，强调了前期北魏国家介于游牧世界和农耕世界之间的定位。 胜畑对北魏畿内制度的研究和松下对北魏“大代”“北魏”国号的研究也显示了前期北魏国家的二重性 这种倾向还在继续着近年来平田阳一郎和会田大辅关于北朝隋唐鲜卑系官制和军制的研究 关于孝文帝改革以前对“汉化”的理解，川本芳昭强调了后期北魏国家超越胡、汉形成的“新中华意识”。 近年来，它将视野扩大到整个东亚世界，追踪北魏国家在魏晋南北朝从国际秩序向北韩隋唐国际秩序转变过程中的历史地位 川合安指出孝文帝官制改革影响南朝官制的方面 堀内淳一从服饰史的角度把梁元帝《职贡图》的题记中看到的“鲁国”的使用者解释为“俘虏国”即北魏的使用者 川本芳昭《东亚古代各民族和国家》以迁都洛阳的后期北魏国家为主，洼添庆文对北魏中央和地方官制进行了全面考察，近年来，通过墓志材料的庞大统计，深入探讨了北魏官制运作的内部机制。 冈部毅史对北魏位阶制度的系列研究揭示了国家制度与社会身份之间许多纷杂的关系 金子修一对汉唐间皇帝祭祀的研究、渡边信一郎对汉唐间朝政结构和元会礼仪的研究，都在长期的视野中对北魏有着明确的位置。 渡边信一郎近年来以《魏书乐志》为中心考察了北魏的雅乐改革及其对隋唐的影响 山口正晃《敦煌研究院藏《北魏敦煌镇军官户籍簿》是很少利用敦煌文件考察北魏军制的作品 洼庆文《魏晋南北朝官僚制研究》以洛阳为中心的都史研究近年来取得了很多成果 佐川英治提倡北魏洛阳城存在连接太极殿和圆丘的中心轴线，认为这个城市的理念被隋唐长安城继承了 内田昌功主张北周长安城是隋唐长安城的模板 盐泽裕仁从广域地理空间的角度考察了洛阳和邹城 关于洛阳北郊的郝山陵墓区，洼添庆文在宿白的基础上进一步确定了宗室墓葬的分布范围 室山留美子探讨汉族官员埋葬地选择问题 洼添主办的《水经注释注》系列现在出版了《渭水篇》和《洛水伊水篇》 佐川近年来北魏六镇开展的综合研究也值得关注 佐川英治“中国古代都城的设计和思想”与大陆、台湾类似，在日本，近年来，北朝地区社会史研究多利用造像记史料展开 佐藤智水在这方面取得了开拓性的成绩 佐川英治对北齐标异乡义慈惠石柱中所见乡义与国家关系的研究是对这一著名史料的最新考察 北村一仁和兼和平充明通过造像记对北周地区社会有一些案例研究 近年来“史料论”研究的兴盛在北魏史方面也很突出 关于文献史料，佐川英治整理了从北魏国史到北齐《魏书》的发展历程，指出了《魏书》编纂背后的政治意图。 根据前岛佳孝和山下将司的研究，所谓的西魏“八柱国家”是唐初诞生的称号，旨在提高唐代祖先李虎的历史地位 会田大辅在《周书》中关于人物形象的系列研究中也有同样的问题意识 另一方面，围绕北魏迁都洛阳后墓志的起源，洼添庆文、梶山智史相继进行了讨论 室山留美子论述了利用墓志研究时应注意的问题 美国与中国大陆、台湾、日本不同，美国学术界对魏晋南北史的研究滞后 1980年在斯坦福大学召开的“中国中世纪初期的国家和社会”会议是首次以这个时期为主题召开的学术会议，丁爱博( albert dien )主编的会议论文集于1990年出版，聚焦于中古世族的政治和社会作用 丁爱博还收录了研究西魏北周军事体制的论文，他此前研究孝文帝姓的定量敕令，近年出版了包括北朝文案在内的《六朝文明》一书 《中国中世纪初期的国家和社会》1996年在西华盛顿大学召开的学术会议论文集于2001年出版，题为“文化与权力: 200-600年华夏世界的重建” 编者裴士凯( scott pearce )、司白乐( audrey spiro )、伊佩霞( patricia ebrey )在《导论》中强调了近年来学术界的文化史转折。 其中司白乐考察了北魏后期佛教雕刻中的文化融合，裴士凯考察了《周礼》在北周后期的政治应用。 裴士凯是孝文帝的新著综合政治、民族、文化多方面的研究 陆威仪( mark edward lewis )所着的通史《帝国间的中国:南北朝时代》也将很多篇幅面向社会和文化的转换 《文化与权力: 200-600年华夏世界重建》安迪( andrew eisenberg )《中国中古时代王权》是很少研究北魏到唐代政治体制的著作 在他在《唐研究》中发表的新作中，讨论了北魏后期的政治斗争是如何瓦解政权的。 葛德威( david graff )的《中古中国的战争》一书也对北魏的军事体制和战役的解体有相当大的篇幅 澳大利亚学者jennifer holmgren围绕《魏书序纪》进行了拓跋先史的系统研究，也讨论了北魏的女主权力。 安迪《中国中古时代的王权》【上海书评┏北魏特辑】(本文来自澎湃情报，越来越多的原始情报请下载《澎湃情报》APP )